诗人笔下的1943年蝗灾
诗人笔下的1943年蝗灾
（摘自《嵩洛草堂遗编》）
捕蝗[1]
1943年
高福堂
寇虐旱荒年复年，如何飞蝗又蔽天？天果僤怒具祸烬[2]，烝黎宝穑不俾存[3]。不然股长而趯[4]，色青而灰，纷纭杂遝[5]，排空拓地如流者[6]，胡为乎来哉？不知何时遗育今肥大，奋翼磨喙恣残摧[7]。彼其生也，一孳可百百且万[8]，丑类无数为民患[9]。跳跃畎亩得意鸣[10]，绣壤稙稚龁啮遍[11]。后稷相道岂不密[12]？苞褎发秀蚕食断[13]。螟螣蟊贼蚀之只一处[14]，蝗蝻集止根茎叶心不足夫一饭[15]。叠次播种随时尽，顷亩留禾无分寸。天诛不加人所忿，手执敝蹝谁相劝[16]？乌鸦亦愤群下啄，万嗉立饱撑肠散[17]。歼杀之多有似九牛亡一毛，老农比肩瞠目空长叹[18]。田祖秉畀古法垂师其意者[19]，姚元之开元名相事已矣[20]。争命旦夕惟茅茨[21]，今不扑灭来时盛。孑贻草根转眼滋[22]，振振绳绳诩蔓延[23]。何辜苍生？生死竟被草螽欺[24]!
注：[1]蝗：虫名。亦称蝗螽(音忠)、蚂蚱，以其善飞，又称飞蝗。一种危害禾本科植物的害虫，常常成群飞翔。 [2]僤（音但）怒：盛怒。《诗·大雅·桑柔》：“我生不辰，逢天僤怒。” 具祸烬：准备以祸害使之化为灰烬。 [3]烝黎：百姓。唐·陆贽《赈恤诸道将吏百姓等诏》：“稼穑卒瘅，烝黎重困。” 宝穑（音涩）：对农事的敬称。 俾(音比)：使。《书·大禹谟》：“俾予从欲以治。” [4]股：大腿。 趯(音跃)：通“跃”。跳跃。 [5]杂遝(音榻)：众多纷杂貌。 [6]拓地：扩张领地。 [7]喙(音汇)：嘴。 [8]孳：繁殖。 [9]丑类：同类。 [10]畎(音犬)亩：田间。《庄子·让王》：“(舜)居于畎亩之中，而游尧之门。”成玄英疏：“垄上曰亩，垄中曰畎。” [11]绣壤：指田野。 稙(音织)稚：禾苗。《齐民要术·种谷》：“二月三月种者为稙禾，四月五月种者为稚禾。” 龁啮(音河聂)：啃咬。 [12]后稷：周始祖，名弃，姓姬氏。传说尧时为农师，舜时为后稷，主管农事。 [13]褎(音右)：禾苗渐长貌。 [14]螟螣蟊(音冥特毛)贼：食禾害虫。《诗·大雅·大田》：“去其螟螣，及其蟊贼。”毛传：“食心曰螟，食叶曰螣，食根曰蟊，食节曰贼。” [15]蝻(音南)：蝗幼虫。蝗未能飞时叫蝻。 [16]敝蹝(音喜)：破草鞋。 [17]嗉(音素)：鸟类食管后段暂时贮存食物的膨大部分。 [18]比肩：并肩。 瞠（音撑）目：张目直视。 [19]秉畀（音必）古法：指“秉畀炎火”。即用火将田中的蝗烧掉。《诗·小雅·大田》：“田祖有神，秉畀炎火。”郑玄笺：“田祖之神不受此害，持之付与炎火，使自消亡。”朱熹集传：“故愿田祖之神，为我持此四虫，而付之炎火之中也。”宋·王灙《唐语林·政事上》：“《大田》之诗，‘秉畀炎火’者，捕蝗之术也。”何纶锦《捕蝗谣》：“秉畀炎火古有经，始不扑除继无及。”秉，执持。畀，付与。 垂师：留传师范。 [20]姚元之：即姚崇。唐陕州人，本名元崇，改名元之，后避开元讳，改名崇。武后时，官凤阁侍郎，玄宗时为相。为政其间，抑权幸，劝节俭，史称开元之治。《后唐书·姚崇传》：开元四年（716），山东蝗虫大起，崇奏曰：“《毛诗》云：‘秉彼蟊贼，以付炎火。’又汉光武诏曰：‘勉顺时政，劝督农桑，去彼蝗蜮，以及蟊贼。’此并除蝗之义也……蝗既解飞，夜必赴火，夜中设火，火边掘坑，且焚且瘗，除之可尽。”乃遣御史分道杀蝗，汴州刺史倪若水行焚瘗之法，获蝗一十四万石，投汴渠流下者，不可胜数，蝗虫终渐止息。瘗（音意），埋。 [21]茅茨：茅屋。指农户。 [22]孑贻(音洁仪)：残存。 [23]振振：众多貌。 绳绳：不绝貌。 诩(音许)：遍及。 [24]螽：亦作螽斯。虫名。指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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